凯发一触即发的文化
记得小时候,每顿饭都是一场和父母的战争。饭菜的吸引力永远比不上零食,可是爸妈总是威逼利诱般地让我多吃饭,妈妈炒的菜,放了香菜的,不爱吃,放了花椒的,更不爱吃。不论妈妈如何变通,我总能挑出毛病来,气得妈妈恨恨地说:“饿你三天,看你还挑不挑。”
妈妈的话一直没有付诸实践,可是上高中时在学校住宿,方才体会到妈妈的良苦用心。也许因为课程重,也许因为正在长身体,往往上午四节课还没结束,肚子已经咕咕叫。当时学校有一长排售饭窗口,每到吃饭时间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打饭是个体力活,需要挤进人堆,挤到售饭窗口前,要什么饭菜马上告诉打饭师傅,稍有犹豫挑拣,打饭师傅会不耐烦,也会被等待打饭的同学挤到一旁,此时打饭程序只进行了一半,如何从人堆中挤出来同样需要一番智慧。也许因为饿了,也许因为饭菜来之不易,竟也觉得食堂饭菜还算不错。每到周末休假回家,妈妈就像款待贵宾似的,做满一大桌好吃的。终于觉得妈妈做的饭好吃,哪怕只炒一棵葱呢,也是一道美味。吃饱喝足,返校时还要大包小包夹带出门,与同学分享。所有妈妈们的想法都是相同的,有好吃的都要准备多份,好让同寝室的人都能吃到。小容的妈妈最有创意,竟然发明一种肉丝炒咸菜,可以存放好多天,每次小容都带一大罐子到学校。因为好吃,往往在第一天就会被大家瓜分得一干二净。有一天小方过生日,小方妈妈知道学校不常做饺子,就包了许多饺子送到寝室来。我们下课回到寝室,天哪,桌子上放满了食品袋,装的全是饺子!看到我们兴奋的样子,小方妈妈也高兴:“快趁热吃,素馅的肉馅的都有,我一上午都没停手呢!”
有人发现一个卖煎饼果子的摊子,试吃之后觉得无比美味,遂推荐给大家。因为我回家要从那里经过,小容每次都让我给她带一个。渐渐地,爱吃煎饼果子的人越来越多,我每次都要带很多个。我们多次提议,让摊煎饼的大叔把煎饼摊挪到我们校门口去,可最终未能如愿,真为一大憾事。一次,小容说,要多放点辣椒。煎饼摊子的生意特别好,排很久的队,终于等到。小容吃到梦想中的煎饼果子连连道谢,然而,辣椒放多了,小容吃完,五脏六腑都是火辣辣的,看到小容龇牙咧嘴的样子,我建议她再吃点别的清清口。于是小容喝下两杯酸奶,吃掉两大块面包,又吃了几块饼干,终于止住了辣。前几天遇到小容,提到当年事,小容乐不可支:“那时可真能吃啊!”
大学时课程稍松,连带着打饭速度也慢了下来,餐厅里都不紧不慢地排队,秩序井然。一天,和另一所大学的同学出来吃自助餐,斯斯文文地排队取餐,同学在我身后嘀咕:“一看就是不懂得在食堂打饭的人。”我问:“你们学校都怎么打饭?”同学斩钉截铁地说:“挤!”
一天,去姥姥家。姥姥一直念叨多年以前吃过的一顿地瓜面窝头,真好吃。姥姥带着妈妈买来地瓜,切片,晾干,磨成面,忙活了几天终于吃到了地瓜面窝头,只咬了一口,“太难吃了!”姥姥皱着眉头说。妈妈的解释是,在多年前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自然餐餐都是美食,现在的生活水平,食物再不合口,也要好过当年。
记得小时候,有小伙伴偷偷叫我溜出去,有户人家院子里种了一棵桑葚树,我们要去摘桑葚。兜兜转转,终于找到那户人家,那树好高呀,小伙伴指着从叶子中透出的几点紫红告诉我,那就是熟透了的桑葚。没有办法摘,小伙伴说,桑葚熟透了会落下来,我们等一会儿,也许能等到呢。天快黑了,桑葚们还是静静地挂在树上,我们只好失望地回家。 工作后,有一天经过水果摊,摊主拉生意:“刚摘的桑葚,买点吧!”我看到一堆堆暗红色的桑葚,湿漉漉地掺着一些绿叶,顿时失望,再也没有了兴趣,这跟我儿时魂牵梦绕的桑葚完全不一样。
我也和姥姥的经历一样,去买煎饼果子,再也找不到当年的美味。
我们所怀念的美食,是因为当初的人和事赋予了食物丰富的滋味,美食易找,意境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