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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发一触即发的文化

检修运营公司  2015-10-26   于鑫   10131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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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爷名叫王传义(很老式的的名字)。生于1909年正月二十八(清末民初,卒于1995年腊月十七)。


  姥爷个儿不高,胖胖的,小眼睛,鼻子挺大,成天乐呵呵的。从我记事起,姥爷一直就在我家。不知什么原因,我们兄弟姊妹一直管他叫“爷爷”。


  记忆中,姥爷在我们家就是带孩子、做饭、去山上打石子(根据石子的大小,一立方可以挣几块到十几块钱)。那时候,我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吧(具体的记不清了)。吃过早饭,父母去上班了,哥哥、姐姐上学了,我们一老一少,拿着锤子、套圈,提着兜也就出门了,直奔我们的工作场地——山上。拿出工具,找两块平整的石头当板凳,然后就开始干活了。一般情况下是姥爷砸石子,我去找石头。有时我也一起砸,但都是姥爷先把大的打成小的,再给我继续加工。我毕竟是小孩子,一会儿就坐不住了,一会儿让背背,一会儿让抱抱,一会儿捣捣乱,一会儿自个儿满山跑着采花摘草去了。有时跑的没影了,还得害得他去找。


  最喜欢春天的山。春天,山上万物生机勃发,喜欢那清新的草里的香味,喜欢那微微的绿,更喜欢槐花开放的时节,那是我最高兴的时候。因为可以吃到姥爷做的槐花饼。每到那个季节,姥爷就准备好一根长长的竹杆,竹杆头上绑着一个勾。用这根杆子,可以摘到高处的槐花。每次都是先干活,我坐不住的时候就拿着杆子去拧槐花,我拽不下来或是工作之余姥爷就和我一起去采。每次都能采到满满的一兜。回家洗净后,他就给我烙槐花饼吃。那香甜的槐花饼啊,真难忘! 


  姥爷小时候是念过私塾的。他认识很多字,也能写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没事的时候,姥爷就爱看书。我最熟悉他的姿势:戴上花镜后,头往墙上一靠,肩往床上一倚,半躺在那儿,右手端着书,左手放在腿上(他的左臂肌肉痿缩,不太好用),开始看起来。记得他爱看的书有:《包公案》、《施公案》、《三国演义》、《薛刚反唐》、《岳飞传》(应该是说岳全传)、《杨家将》、《薛家将》、《大八义》、《梁山后代小八义》等等这类的书,都是爸妈给他从厂图书室借的。那时受他的影响,我也爱看这些书,记得我看过《包公案》、《梁山后代小八义》、《杨家将》这几本。当时刚看完还知道说的什么,现在想来,当时也只是看了个热闹,里面说的什么事现在早就忘到九宵云外了。记得我曾问姥爷:“你怎么会认识这么多字?”他一本正经的告诉我,他小时候念的是私塾,先生很厉害,如果调皮,先生是要打的。他歪着头给我看他的耳朵。他的那只耳朵的耳骨是伤过的,有疤痕,他说那是先生给留下的记号。要不是当年先生严厉,他是不会认得这许多字的。


  姥爷的算盘也了得。记得姐姐刚开始学会计,很多东西都是姥爷教的。什么大扒皮,小扒皮,他们说的我听天书一样。


  姥爷的象棋下的很好。以前的时候,家里地方小,姥爷和哥住在一个小屋。6平米的小屋里,小的睡吊铺,老的睡下床。没事的时候,姥爷就和哥一起在他的小床上,在界河两岸摆开战场,大干起来。起初,哥的棋艺不如姥爷高,总输。每次哥输了,姥爷就给他说棋,回到哥走错的地方讲给他。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姥爷上了岁数,眼睛也不行了,脑子也不那么灵了,哥哥也长大了,于是,输棋的常常成了姥爷。每次哥将他的军,他都慌心慌口的“哎哟”一声,然后再“哎”的叹息一声,很有些许的无奈。后来,哥哥就故意的输几盘给他。每当这时候,我就从旁边敲边鼓,什么:姜是老的辣;哥,你真臭棋篓子,又输给爷爷了等等这类的话。这时,姥爷就捋着胡子,笑咪咪的,也不说什么。其实,高兴之余,他心里知道这是小辈在哄他高兴的。
 

  后来,姐结了婚。姐夫也是棋迷,可棋艺不如姥爷和哥哥。每次回家,姐夫都拽着姥爷摆上阵,杀一盘。有时姐夫和哥下,姥爷当观众,看到紧张的地方,棋走的妙,他继续看,如果走了步臭棋,他就“哎~!”一声,然后很不屑的躺下,在一旁闭目养神,不再观棋了。


  再后来,哥结婚了,姥爷岁数也大了,眼也不济了,脑子也不灵了,对棋也不是太迷了。于是那些将仕象马们被锁进了一口老辈传下来的破牛皮箱里。后来家搬来搬去的,我也有了自已的家,再也没再到那口破牛皮箱和那副棋子。


  我一直很好奇姥爷怎么会只有我妈一个孩子。他那个年龄的人,有七个八个孩子也不多。我问过姥爷,他只是说:“哎……那年月!”便不再说什么。后来我又问过我妈,妈说姥爷曾有过好几个孩子,都是因为长病,农村条件实在不好,夭折了,只活了妈妈自已。
 

  从我记事起。姥爷就在我家。姐姐说,她2岁的时候,姥姥没有了,姥爷从此就跟着我妈。当年姥姥没有了以后,农村家里只剩下姥爷一个人,妈不放心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彼此有个照应,也了了对彼此的牵挂。姥爷一直帮妈妈带大了我们姊妹3人。如今,姊妹们凑在一起说起姥爷,还会说起姥爷的棉裤和棉袄。


  姥爷的袄和裤都是老式的:袄是偏襟的,裤是腰特肥,可以免倒的那种。冬天,姥爷带我们出去玩,怕冻着我们,他就把我们的脚放在他的棉裤腰里,系上布条的腰带,然后再用袄的长襟把我们一裹,抱着就走了。外面天再冷,风雪再大,吹不着孩子。那偏襟袄和免裤腰,我们三个都呆过。直到现在,姥爷的棉裤和棉袄仍旧温暖着我们,温暖着我们的幼年,温暖着我们的记忆。如今的孩子,有了羽绒服和鸭绒裤,也漂亮也暖和,可是却不会体验到老辈人曾带给我们的一切。话远了。


  说姥爷,想着他的模样,让我想起一件事。


  那一年,电影院里放映《月亮湾的笑声》。一天中午,姥爷对我说:“人家今天告诉我,电影院里演的那块电影,里面有个老头很像我,我下午得去看看。”于是,下午他真的去看电影了。晚上我放学回来,他告诉我,他去看过了,真的很象。那一晚,他很高兴,象个老小孩。后来,我也去看了《月》片,里面的那个男主角(张雁饰演的)真的和姥爷太像了。难怪他那么兴奋。


  姥爷跟了我们这么多年,从来没对我们3个大声过。他和妈妈吵过,但从来没有守着我们。只是过后从他的哎叹声中能知道些。他是个明理、宽大的老人。姥爷一生明事理,只是到了生命的最后,遭了一个月的罪,糊涂了一个月。


  当他穿着寿衣静静的躺在他的床上的时候,我坐在他的床边,摸着他的脸,想着再也见不到他;想着他曾说过:“等我死了,逢年过节多给我烧上几刀纸”;想着妈妈说我又懒又馋时,姥爷为我的辩护:“好玩不算懒,好吃不算馋”;想着姥爷的种种种种,看着他平静的脸,握着他冰冷的手,那一夜,我就那么坐了一夜……


  走了,就这么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这么走了。留给我的是思念,是爱,是绵绵无期一生体验不完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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