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发一触即发的文化
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们,还会不会热衷于放鞭炮,在我小的时候,放鞭炮是一项吸引各个年龄段的人们的娱乐活动。我放鞭炮是父亲教的,要离开鞭炮一步远,先做出要跑的姿势,别过脸,伸长胳膊,用眼角余光瞥见引线点燃,撒腿就跑。当时放的最多的是满地红,也就是是现在还在流行的,碎红纸屑铺满一地的那种小红鞭炮,很是喜庆。女孩子放鞭炮的少而又少,父亲教我,一方面是锻炼小孩子的胆量,另一方面,是他不屑于放这种小孩子家才喜欢的鞭炮。父亲感兴趣的是那种烟花。除夕夜,吃完饭,母亲也收拾过厨房,待我们都躲在玻璃窗后面,父亲就从箱子里拿出一大盘烟花,放在院子中央点燃了,天上只有寂寥的几点星,树木的干枯枝桠暗沉沉地舒展着,红黄绿的烟花穿过老树的黑色枝桠冲上天空,十分绚丽。
当时门前有一盏电灯,父亲去五金店,发现一只声控开关,十分新奇,买来换上。之后,母亲略有不满,因为真的不实用,也不好用。春节那几天,这只声控电灯几乎一直亮着,不光我们家放鞭炮,前前后后胡同小巷的鞭炮声从来没有中断过。春节过完,父亲就换掉了声控开关。实践果然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某年除夕,大军哥送来几枚礼花弹,说是托人从鞭炮厂里拿来的,市场上没有卖的,又拿来一个模样敦实的铁筒,铁筒侧面有一条缝,礼花弹放进去,引线从缝隙中探出来——是为了引爆后可以直接升上天空而不要偏了方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很是好奇。点燃引线,只觉得脚下的地面似乎晃动了一下,礼花升得很高,散得很开,图案也非常整齐、漂亮。但是,随着那一声巨响,老宅的窗户玻璃震了下来,碎了一地。大军哥是做装修的,嘿嘿笑着说碎碎平安,然后赶忙送来玻璃,找了几个人麻利地装好了。
伯伯也喜欢放鞭炮。他买的鞭炮种类最多,满地红的小红鞭炮是送给侄男晚辈的,各种烟花礼花,是留给他自己点燃的。伯伯放鞭炮可又是一番景象,他通常会找来一段足够长的废旧铁杆,顶端缠上丝绵,做成火把,自己要戴上摩托车头盔才肯去点燃引线。伯母略带鄙夷地说:“如果害怕就别放了。”又发牢骚说,都是用钱买来的,就听那几声响,值得么?每到年下,母亲和伯母聚在一处发表怨言,鞭炮买得太多,简直到了无休无止的地步。父亲和伯伯一致认为,鞭炮放得越多,来年挣钱才越多,他们的这种观念根深蒂固,不可扭转。在他们的朋友圈子里,也很有那么几个人,春节时,若送他一箱酒倒没什么稀罕,若送他一箱鞭炮,一定会乐得眉开眼笑。
还有一种大概应该叫做炮仗,声音很大,却有花样,没什么看头。多是用在丧事上,是给众人报丧的信号。大军哥虽然现在勤勤恳恳地做装修,但从前属于热衷打架,招惹是非的不良青年。一天,酒后,他在路上走,路过一处施工地,看到一堆沙子,买来炮仗埋进沙子里,一只两只,正点得不亦乐乎,被看门的老头来骂。大军哥把老头打了,酒醒后赔付了医药费。
当时一直有个传统,正月初五、初十、十五,在体育场燃放大批烟花,元宵节晚上放烟花的时间最长,也最好看。那天晚上,体育场周围几乎找不到停车地点,到处都是人来人往。暗夜下,略为凉薄的空气中昂起头来,看一朵又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湮灭,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花样是什么,永远都有期待。燃放结束,脖子都酸了,还意犹未尽。
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后来建了广场,放烟花的地点就搬到了新广场,至于现在放烟花什么情景,还有没有那么多人去看,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