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发一触即发的文化
昨天去市里办事,在路边偶然发现了一位推车兜售“蜂蜜糕”的妇人。当时,我就眼前一亮,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原地,再也迈不动步子。询价、称重、付钱,一系列的动作形如流水一般的顺畅,随之便迫不及待的取一小块放到嘴里细细地品尝。唔……就是这个味道!这种久远却依然熟悉的味道。随着那股特有的清香在齿间慢慢的漫溢开来,我幸福地将眼睛微微地眯上,顷刻间,从味蕾直至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满足得欢呼雀跃了起来。
那种味道,还是一样的甜而不腻,咬在嘴里脆脆的,还会掉渣!颜色淡黄,中间部分充斥着蜂窝状的孔隙。到现在,我也不清楚它是如何加工而成的。只知道,这种东西现在已经很少能够见到了。今日能够得此偶遇,心中还不免有些小小的窃喜。
记不清多少年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了,久远到似乎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可有些记忆中的片段,一经触动便难以遏制的疯长了起来。就像眼前的蜂蜜糕,勾起的不仅仅是我口腔中愈加分泌旺盛的唾液,更是对于那些已经逝去的、却从未忘记的美好往事的追忆……
说起对蜂蜜糕的记忆,要追溯到三十年以前了吧。那时候的我,还是一名小学生。在学校的门口,总是能看到一两个“坐地起摊”的老者在那里兜售自己做的一些小零食,以从中获取一些薄利。其中,就有这种蜂蜜糕。那时候的蜂蜜糕,被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一个塑料袋里,每块以一分钱或两分钱的价格卖给那些手里有两个零花钱并且嘴巴馋的小孩子。当然了,这些孩子中,又以女孩子占多数。因为男孩子大多数是不屑于用零用钱买这些个花花绿绿的甜食来满足口腹之欲的。他们更喜欢将为数不多的零花钱用来买玻璃球这样男孩子喜欢的小玩意,然后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玩“弹玻璃球”的小把戏。呵呵,是的,我就喜欢称之为小把戏。因为,每每当我看着眼馋,想加入其中的时候,总是遭到他们的一致反对,还牛气哄哄的说什么:“不带女生玩。”让我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在那一堆总是能勾起人馋虫的小零食里面,除了蜂蜜糕,还有什么山楂饼、山楂丸,酸枣面等等加工并不算是很精细,却保留了最原始味道的小零嘴。价格大都在一两分钱之间,最贵的也不会超过五分钱。而现在,同样大小的一块蜂蜜糕,在被冠以“止咳化痰、健胃去火”的功效后,却被卖到了好几元钱。想想还真是汗颜,吃了那么多年的蜂蜜糕,居然不知道还有这益处!
除了蜂蜜糕,还有一种不得不提的小零食,我们称之为“糖稀”。卖糖稀的大多数是走街窜巷的游商小贩。每到一处宿舍区,就会扯着嗓子拉长小调喊:“换糖稀——”。不大一会,就会看到一群小孩子眼巴巴的围在小贩周围,争先恐后的挤嚷着用手中的牙膏皮去换罐子里的糖稀吃。小贩取一节小木棍从容器里卷一点糖稀交到孩子们手里,孩子们也顾不得卫生不卫生、干净不干净,统统塞到嘴里,咂巴着那甜得令人眩晕的糖稀,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能把家里的牙膏快快的用完,好把牙膏皮攒下来换更多的糖稀吃!在孩子们心里,那牙膏皮的价值已远远超过了牙膏本身的价值。因为,那甜柔爽口的糖稀实在是抵御不了的诱惑啊!
还有那个年代的爆米花。每到周末,专门从事此项营生的爆米花大叔,就会在人口集中的宿舍区架起一台爆米花机。不需要刻意的吆喝,人们就在听到一声声“砰——”的爆破声后循声而来了。不一会儿,机器旁边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脸盆和盛满玉米豆或是大米的茶缸。大叔在收取每人一两毛钱的加工费后,就会从白天一直忙活到晚上。那不停转动的爆米花机和熊熊燃烧的火苗,仿佛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全部深深地镌刻在心头,成为永远挥之不去的记忆。
据说,爆米花的起源可以上溯到宋朝。它的发明,开创了一种食物的加工方式,是近现代各种膨化食品的祖先。现在人们矫情了,爆米花被列为垃圾食品,而当初美味的蜂蜜糕和糖稀如果能延续到今天,想必也会难登大雅之堂,被各种所谓的“营养食品”排挤到无人问津的角落吧。
有人说,可能是因为小时候零食少,所以才会对这些东西情有独钟。可是,如果真有一种东西在你生活中消失了几十年,却依然能够使你念念不忘,在看到它的那一眼起就无法抑制的再一次爱上它的时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它独一无二的魅力?
现在想起来,如今的孩子们还真是可怜。物质倒是极大丰富了,各种零食也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可各种美食在深加工的过程中,添加了名目繁多的添加剂,不但被剥夺了最原始的风味,也在严重威胁着孩子们的健康乃至生命!在这个被防腐剂、苏丹红充斥着的年代里,我们怎么还能让孩子体会到属于“蜂蜜糕”那个年代的幸福?!
对于我买回去形似“黄色砖头”的蜂蜜糕,儿子颇感疑惑:“妈妈,这是什么东西?” “哦,那是蜂蜜糕!是妈妈小时候非常喜欢吃的一种小零食……”看着儿子嚼着脆脆的、香香的蜂蜜糕,又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嚼着蜂蜜糕一脸满足的我。此时,那舌尖上甜甜的味道,分明已经融进了心里,也流进了缓缓流淌的岁月里……